「.....就像看阿爾卑斯遠近高低各有不同,如果要問那種看法是真,那種看法是假,那就很無趣了」(〈現實感〉p.28),大抵東西方在思考時都會有類似的感慨,不過出身於波羅的海的柏林看的是阿爾卑斯,而北宋的六一看的是廬山。
回到題目,以賽亞•伯林爵士認為現實感是許多傑出政治家所應當具備的智慧,某種「洞察力」,原文是這麼描述的「對『上層』與『下層』之間關係的——一種理解,對組成個人和社會生活的各種不可勝數、微不足道的因素的一種近乎本能的整合」(p.36)。而這一種所謂「微不足道的因素」卻也恰恰是社會學家、理想家、政治家與歷史學家被稱為「實際的」或「空想的」最大差異所在,這種「最深入人心、最普遍的範疇」與「不停轉移、變化的看法、感受、反應、直覺、信念」(p.20)相結合卻成為了歷史演進中,決定某一個想法的成功與否的最主要因素。
然而,我最困惑的一點在於,這些擁有「現實感」的接觸政治家們,卻又或多或少都在其生涯的重大時刻做出脫離了現實的決定,他們理解現實,把握現實,卻用行動超脫現實。在這群人中,有些人賭贏了,比如奧古斯都屋大維、紅衣主教黎胥留;而有些人賭輸了,比如賢王亨利四世、阿道夫•希特勒。
這些人孤注一擲,選擇與大勢做出截然相反的舉措:奧古斯都當選執政官後表態還政元老院、希特勒在西線戰事尚未結束時發起巴巴羅薩、而紅衣主教與賢王則是以法蘭西「教會長女(Gallia est Ecclesiae filia primogenita)」的身份向自「天主教雙王(Los Reyes Católicos)」便是天主教世界的領導者西班牙「天主教國(Reino Católico)」發起戰爭,然而後者在宣戰前便被刺殺,前者在戰爭勝利後也與教廷保持惡劣關係。
這些例子都讓人困惑,這些擁有「現實感」的例子難道不知道其所作所為可能招致的結果嗎,倘若「現實感」是一種天生的、洞悉人心的「智慧」,卻又為何會指引他們做出無謀而少智的舉動。以賽亞•伯林爵士在這方面確實對政治家所應具備的特質做出了出眾的詮釋,然而他可能有忽略了在權衡之下做出判斷的其他因素。
正如智慧的浮士德也會在某個瞬間說出「逗留一下吧,你是如此美麗(Verweile doch, du bist so schön!)」,或許,擁有「現實感」的人們,也會做出不那麼「現實」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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