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30日 星期三

熱身階段的自我省察

經過這段時間的熱身時間想解決了我遇到的一些問題,也讓我產生了一些新問題

以下是我的閱讀所得及應用:

在政治學課堂上,我學到了「政治是權威性價值分配的過程—David Easton」。這讓我開始思考:如果由我來執行,應該如何進行權威性的價值分配?幸運的是,西洋政治思想這門課給了我一些線索,讓我得以探索這個問題。

如果說政治是一個權威性價值分配的過程,那麼這個過程必然應該指向一個結果。

那麼,問題轉化為:我們應該追求什麼樣的結果?是有利於自身的結果,還是有利於大眾的結果?此時,柏林為我提供了第一條線索—一個理想的結果。理想的結果聽起來令人向往,但「理想」一詞似乎過於模糊。於是,柏林在《理想的追求》中描述了人類的三層理想追求,並幫助我排除了兩個不切實際的選項:即我們無法觸及的真理(P010),以及因價值衝突而無法實現的完美世界(P018)。這樣一來,我的思考得以聚焦於一個更務實的解決方案:達成「不穩定的平衡」(precarious equilibrium)(P022)。


「當然,在社會或者政治方面,總會有衝突發生;由於絕對的價值之間必然會有矛盾,這就使得衝突在所難免。然而,我相信,通過促成和保持一種不穩定的平衡狀態這些衝突可以降到最小。這種不穩定的平衡會不斷遭到威脅,也不斷需要修復。」 -理想的追求  P022

在找到一個清晰的結果後,我隨之而來的新問題是:在政治中如何才能達成「不穩定的平衡」?我從《理想的追求》第六節當中總結出達成不穩定平衡的四個要點:
  • 承認價值衝突的不可避免性

    柏林認為,價值之間的衝突不可避免,任何社會都無法完全解決這些衝突。因此,所能做的就是在這些價值之間進行不斷調整,而不是追求一個終極的和諧。

  • 「當然,在社會或者政治方面,總會有衝突發生;由於絕對的價值之間必然會有矛盾,這就使得衝突在所難免。」—《理想的追求》P022
  • 避免極端行動的風險
    極端行動往往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甚至可能加劇苦難。柏林指出,為了規避這些危險,應該維持一種不穩定的平衡,使不同價值可以共存。

    「最起碼的公共義務,就是要避免極端的痛苦。革命、戰爭、暗殺,這些極端的手段在人絕望的境地之下,也許是可以採取的。但是,歷史經驗告訴我們,它們產生的後果從來都是難以預料的;這種行動能否帶來改進,是無法保證的,甚至有時連一點可靠的把握都沒有。在個人生活中或制定公共政策時,我們的極端行動可能會冒風險,但我們始終應該意識到——永遠不要忘記——我們也許作出了錯誤的決定,而且,這種手段的後果必然總是讓無辜的人遭受本來可以避免的傷害。」—《理想的追求》P021

  • 謙遜和務實的態度
    柏林認為,由於人類理解的局限性,我們應該對於價值和真理保持謙遜。這意味著在面對價值的取捨時,不應該過於自信或執著,而是要根據具體情境靈活調整,以實現不同價值的共存。

    「功利主義的解決辦法有時候是錯誤的,不過,我猜想,多數情況下還是有用的。最值得採納的辦法,可以視為一條基本原則的,就是維持一種不穩定的平衡,以此來防止陷人絕境,或者是做出褊狹的選擇——這是對一個文明社會的基本要求;在我們有限的知識領域之內,依據我們對於個人和社會的不夠完整的理解,這個基本要求值得我們始終努力。此時保持一點謙卑,是很有必要的。」 

    —《理想的追求》P021

  • 動態適應性
    不穩定的平衡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一種隨著情境改變而動態調整的狀態。當社會條件、文化或價值觀發生變化時,這種平衡也需要重新調整,以適應新的現實。

    「這種不穩定的平衡會不斷遭到威脅,也不斷需要修復。」—《理想的追求》P022


  • 柏林在其他著作中也提供了一些洞見,幫助我理解如何實踐這四個要點:

    • 《現實感》

      柏林在《現實感》中指出,現實感為一種頂級理解力,可以使具備此種理解力的人擁有遠乎常人的執行力。而我想具備這種能力幫助我們實踐不穩定的平衡,透過現實感理解並承認價值衝突的不可避免性,並在面對選擇時以謙遜和務實的態度進行權衡,從而達到降低衝突、避免極端的效果。
           「所謂的政治家的智慧、政治手段,與其說是知識,不如說是理解力——對某些相關事實有著某種理解,使具備這種理解的人能夠判斷什麼東西才是彼此適合的:在具體情況下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哪種情況下採取什麼手段才可行、它會起多大作用,並不需要他們有能力解釋是怎麼知道這些的,甚至都不必解釋他們知道什麼。」—《現實感》 P036
    • 《哲學與政府壓迫》

    柏林在哲學與政府當中進一步指出,哲學思維可以幫助人們遠離極端思想,避免陷入狹隘的理想中。對於極端的烏托邦主義或神權盲從,哲學是一種抵禦的有效工具。它不斷提醒我們,世界上並不存在絕對的真理或最終的解決方案。 而我認為透過哲學和思考訓練會是我們走向不穩定的平衡時防止陷入絕境的保命符。

    「 對於這類狂熱者——不管是世俗的烏托邦主義者還是神權的盲從者,都是人類自由的最大威脅——哲學是最可靠的武器和預防藥。因為哲學在它的全部發展歷程中,自始至終都在告誡人們不要認為存在不變的問題和最終的解決。」—《現實感》 P083

    小節

    總結來說,柏林的觀點幫助我理解到,政治理想也許是尋求一種動態且不穩定的平衡,而非完美無瑕的和諧狀態。通過承認價值衝突的不可避免性、避免極端行動的風險、抱持謙遜和務實的態度,以及靈活地動態權衡,我們可以在不確定的現實中實現相對的穩定。

    然而,在理解了這些之後,我依然感到一絲迷茫,因為我仍然相信維柯和赫爾德所描述的那個人們能夠彼此理解的世界是有可能實現的:

    「即便時空遙遠,不同文化中的人依然可以通過想像的洞察力(維柯稱之為 entrare),理解另一種文化或社會的價值、理念和生活方式。他們或許無法接受這些價值,但若他們敞開心靈,就有可能認識到,對方同樣是不折不扣的人,可以與之交流。即便對方生活在一套完全不同的價值觀念之下,這些價值觀仍能被視為『價值』和生活的目的,當人類實現了這些價值和目標,便達到了圓滿。」
    —《現實感》P014

    這樣的理想與柏林所描述的充滿相互衝突的世界不同;柏林的政治願景只能期望將衝突降到最低以尋求穩定。

    如果人們無法真正相互理解、彼此敞開心靈,那麼「衝突使政治成為必要,合作使政治成為可能」中的合作,是否也僅僅是一種暫時的現象?如果將合作從政治中抽離,政治學是否就只剩下無休止的權力爭奪?

    然而,我相信政治應當包含比單純權力更多的目標。因此,即便這聽起來不切實際,甚至像天方夜譚,我依然選擇相信,一個人們能夠彼此理解的時代終會到來。

    學習難題

    我目前還未能掌握如何將古代思想轉化為理解現代社會的工具,更遑論把西方政治思想當作線索,去尋找背後更深層的解答。在學習的初步階段,我只能看到最表面的論證,還無法真正理解古人的思維。最終,我只是照單全收他們的推論,並未真正達到「思考」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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